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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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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溫老師。”

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指抵在門框上, 指尖放在門邊輕輕地推開房門。

老溫同志明顯楞了下,但他畢竟是常年混跡於人情世故之中, 又仗著自己年齡輩分大, 轉眼便把自己佯裝成局外人。

他故作老態的扶著腰起身,唉聲嘆氣道:“我老了,不跟你們年輕人說話了。”

說完, 他便連忙起身朝外面走去,臨走,還不忘不經意地叮囑道:“你們兩個小年輕說說話,我去給你們裝點東西帶回去。”

聞言,溫詩文頓時也顧不上尷尬不尷尬, 直接眼前的於鶴清, 朝老溫離去的背影說道:“爸,您別給我裝那些,我在學校用不著。”

而回答她的, 只有老溫同志翻箱倒櫃地聲音。

她無奈抿著唇, 微張唇小聲嘀咕著。

臥室再次陷入一片靜謐, 她呆坐再床邊, 指尖緊扣著床邊絲線。餘光控制不住地往男人那邊亂瞟, 只見原本倚靠在門邊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書桌那邊。

於鶴清手上拿著桌邊擺放的小玩意兒隨手把玩著, 垂眸望著眼前姑娘:“生疏了。”

空蕩的臥室回響著男人帶著磁性的嗓音。

溫詩文神情怔楞, 顫著眼睫緩緩擡眸:“什麽?”

她下意識問。

於鶴清扯著唇嗤了聲,手指把在脖頸後往後仰著身體。

此刻的他穿著平日裏的家居服, 米色的寬松衛衣在他擡起手時衣擺正好卷到腰肢上方, 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腹, 以及被陰影遮蓋的腹肌。

有了上次教訓, 溫詩文沒再敢偷看, 眼神只飛快地略過一眼便移開了。

他拖著嗓音,慢悠悠問:“不想跟我說話?”

“沒。”

溫詩文撇著唇角,抑住心裏的煩躁,問:“幾點走?”

對於女孩的岔開話題於鶴清也不在意,只問:“收拾完了嗎?”

她嗯了聲,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書包:“早就好了。”

“行。”他擡著腳步俯身上前,手指剛碰上書包袋,卻又被人拽過一旁。

溫詩文神色怪異地背上包:“我自己拿。”

空落的手心滯在空中,他斂著眼眸摩挲著指腹,又緩緩收了回去。

全程兩人的交流像極了那種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
從臥室裏出來後,只見老溫同志已經給他們一人裝了一瓶自己釀的果酒。

上前給他們包裏一人塞了一罐,輪到她的時候,還不忘叮囑:“你平常喝點這個就行了,別喝那些,喝多了四仰八叉不記事兒,還傷胃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溫詩文本身也不愛喝酒,溫聲應著。

秋日的正午本就刮著微風,再加上在山腳下,周圍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樹木。

輕微的風力刮過一處處山谷,吹到她們這邊逐漸形成陣風,而風力吹過山間樹木時發出地呼嘯聲,在空曠的山谷傳來陣陣回響。刺耳的聲音,聽得人忍不住發顫。

溫詩文鮮少來這個,提著包從公寓樓出來的時候沒站穩,差點被風吹倒。

好在身後的於鶴清發現及時,直接一只手把她拎到自己身前,寬闊的脊背為她遮擋著大片吹來的風。

驚魂未定,她喉嚨提著一口氣,剛站穩,整個人又隨之撲在男人滾燙的胸膛上。

他穿著並不厚,只是一件衛衣搭了件外套。耳廓緊貼著男人胸膛,聽著裏面傳來強有力的心跳聲,震得生疼。

凜冽的寒風中,他們緊緊地相擁在一起,感受著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體溫。

如果可以,她想將時間永遠都定格在此刻。

但現在,她不可以。

所有的事情停留在那天還沒有結果答覆,她不能這樣。

就算是考試不通過,老師也會把錯題標明出來。更何況於鶴清是說了會給她答覆的,她可以不相信他感情狀態,但不可以不相信他的為人。

只是……

“詩文。”

思緒倏地被打亂,男人清冽的嗓音隨著微風從頭頂傳來。

他拖著尾音,溫潤的聲音從威震地胸腔傳出來:“要抱你上車嗎?”

經男人一提醒,她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。

緊攥著人家衣服的手指連忙松開緊緊抱著書包,整個人也隨著慣性往後退了一步與男人拉開距離。

她紅著臉頰,但內心作祟,仍然擡頭哽著喉嚨說:“才不要你抱。”

於鶴清意味深長地望她一眼,薄唇開合,慢條斯理地說了個行。

而他沒發現的是,身下的腳步竟不知何時朝女孩那邊慢慢挪了過去。

身後的大廳門突然發出吱呀的聲響,兩人默契地全都回頭望去,只見老溫同志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提著垃圾下來。

看到他們兩個還楞了楞,把垃圾扔了才走過來問:“你們怎麽還不走?”

說話時,他不停地抖著雙腿,雙手也緊緊插在口袋裏不肯拿出來,甚至臉也幾乎快埋在領口裏。

“就走了。”溫詩文應道,看到眼前父親這模樣,忍不住問:“有那麽冷嗎?您不是穿棉襖了嗎?”

她只穿了一件風衣,衣領敞開。站在這山間,雖然寒氣緊逼,但也不到穿羽絨服還冷成這樣。

想到這,滴溜溜轉的眼神默默瞥了眼身旁,身旁男人穿的更是單薄,但站姿仍挺拔,像是感受不到寒意。

老溫同志沒好氣地擺擺手:“我一個中年人跟你們年輕人比什麽。”

說著,他越過女兒,看向身後的於鶴清:“小於啊,你回去開車慢點,下周報告想過來就來,不想來沒事就帶著詩文轉轉,別讓她整天呆在宿舍不出門。”

這一刻,溫詩文不禁覺得自己父親格外偉大,最起碼沒有白來。

抑住心中的激動,她面上強裝鎮定,露出不耐的神色,順著寒風小聲嘀咕:“我才不要跟他一起。”

她想,最起碼這樣目前在於鶴清面前立的人設沒塌。

隱約感覺到頭頂傳來一道視線,緊接著,男人低沈地嗓音說了聲好。

“你這丫頭,有你這樣的嗎?”老溫同志站在原地不停的來回搓著手臂:“行了,你們快走吧,我凍死了。”

說完,他頭也不回的小跑進公寓樓內,直到玻璃門緩緩合上,他才停下朝她們揮手。

瞧著這一幕,溫詩文撇撇唇角也沒說什麽。轉過身,餘光斜了眼身旁人,故意端著架子:“還不走嗎?”

說話的瞬間,正巧風停了一瞬。

於鶴清垂下眼睫,自顧自從女孩肩上拿過書包,依然走在她身後:“走吧。”

山間路途寬闊,道路兩邊種著蔥郁的樹木,有的還未來得及雕謝,有的則正在雕零,隨著微風吹拂,枯黃的樹葉脫離枝幹,緩緩漂浮,最終落在山間地某一片大地上。

因山間上下車輛極少的原因,下山路幾乎不用踩油門車速也能達到很快。

溫詩文頭倚著窗戶望著外面忽閃而過的景色,瞧著因車速過快飛快倒退的山間樹木,她別開視線不再去看。

車內空間算不上寬闊,也實在算不上狹窄|逼仄。但車內散發的熟悉氣溫仍摻雜著男人身上常年伴隨著的味道,很熟悉的感覺,而這種味道又讓人覺得很熟悉。

如若是以往,她現在面上可能會止不住的興奮。

但現在,盡管心中忍不住雀躍,她面上還是強裝鎮定佯裝不耐。

也可能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,又或許是兩人間隔距離過近,鼻息的間的柑橘氣味總是揮散不去。

指腹抵在控制車窗的按鍵,她剛下按下透透氣,卻又猛然想到剛剛在門口吹得狂風,手指有緩緩收了回去。

可是周遭實在太靜,她連身旁男人輕微的喘息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,甚至還在無限放大。

飄渺的目光更是控制不住地往旁邊撇去,怕被男人抓到,有時就落在男人抵在方向盤的手指上。

指骨修長,手背青筋凸出,手腕上戴著的琺瑯腕表更是襯的他矜貴。

矜貴中,透著絲絲禁欲的錯覺。

溫詩文暗暗吞咽著,強迫自己不再去看他,索性翻個身頭埋在門邊。

不知在何時,已經熟睡過去。

而駕駛座上正在開車的於鶴清,在察覺身旁女孩熟睡過後,不禁長舒一口氣,緊繃的身子也漸漸緩了緩。

原本這周不是他來這邊的時間,只是這幾日他心情實在靜不下來,便想著來找溫老師聊聊,他相信溫老師會為他所困惑的事情答疑解惑。

可他沒有想到,竟會在這裏遇到溫詩文。

他又何嘗不知女孩各種神色在控訴著不滿,他幾乎連大聲喘氣都在抑制。

其實從那天過後,一直到昨天他一直在想這件事該如何給一個妥善的答覆。想了這麽多天他也想明白了,女孩年齡還小,感情變化也多,可能今天對他有點好感,明天這份好感就是對著別人了。

這種事還挺常見的,畢竟在他上大學期間發生過不少這樣的事。

再加上現在年輕人思想朝前,這種事他是想都不敢想。

可他之前所有的想法,在今天毫無預兆地見面全然被擊散。

瞧著女孩睡眼惺忪活潑的模樣。當時,他的心臟竟突然控制不住般的加速。

於鶴清對自己向來很了解,自己什麽時刻該有什麽狀態、什麽心情,他都一清二楚。

所以,當時他很確定。

自己對眼前的她,並非全然無感覺。

但是,從小到大,他對情感這件事從來都是很漠然的態度。

況且,一個覺得自己以後孤獨的人,是沒資格擁有世間美好的。

目光漸漸落在女孩熟睡的臉龐,他暗暗收回視線,默默將車內溫度調高了點。

不能再拖了,今天就得把事情說明白。

再拖下去,對他們二人,都不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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